從科學教育看數學教育

台師大碩士班研究生 林倉億

        「數學是科學嗎?」常常聽到的回答是:「數學是科學之母,所以它不是科學。」這樣的說法或許會讓聽者覺得莞爾,但實際上並沒有回答問題,筆者常用的說辭是:「我們看得到原子、細胞,但2在哪裡呢?」1也就是科學知識與數學知識有著本質上的不同,所以,筆者認為數學並不該被劃入科學之中。雖然如此,在人類發展過程中,數學與科學卻常常是一同進展,相輔相成的。例如,求運動物體的瞬時速度促進了微積分的發明,而微積分的發展則提供了科學家研究大自然的利器;因此,在數學教育與科學教育之間,必然有著許多相似、呼應之處,數學教師與科學學科教師之間,也應有著許多相互合作、學習的地方,數學教育家弗賴登塔爾(Hans Freudenthal)說:「如果抱怨物理學家教的是非數學化的物理,那同時也應抱怨數學家搞的也是孤立的數學。」2

        有鑑於此,本文希望藉由介紹傅麗玉的《科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故事在中等科學教育的價值與意義》一文,3提供數學教師們另類的教學靈感。

何謂「不當行為」?傅麗玉在文章中給了明確的界定:

科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,是指相對於傳統對科學方法、科學態度以及科學家形象的刻板印象而言,科學家在其科學專業工作範圍內所做的不適當、不客觀、不理性、或作假的研究行為,包括:偽報研究結果、假造數據、隱藏不利的數據、捏造未完成或未進行的實驗結果、欺騙同事、偷取或佔有他人的研究成果、進行非法或不道德的實驗以及報復研究工作上的對手等行為。科學家個人私生活範圍的行為不在「不當行為」討論範圍內。

        近年來拜傳播媒體發達之賜,這類行為對社會大眾已不再是「百年難得一見」,例如1986年造假的的冷核融合反應,或近期的複製人的爭議,為此,傅麗玉乃大聲疾呼:「與其讓學生在大眾媒體的報導下學習或被誤導,不如在科學教育中予以適當的引導。」首先,讓我們引述該文各節的標題:

  1. 前言
  2. 科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故事與科學教育
  3. 一些科學家「不當行為」的案例與相關的科學本質議題
  4. 科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故事在台灣中等科學教育的價值與意義
    (一) 呈現科學社群研究成果不斷地受到檢驗
    (二) 檢視科學教育如何呈現科學與社會的互動關係
    (三) 呈現科學的人性面與科學社群工作生涯之間的交互關係
    (四) 檢視科學教學的意義,反省科學教學方法與評量方法
    (五) 檢討傳統科學教育中科學方法的意義與問題
    (六) 挑戰學校教科書簡化科學理論發展的企圖
  5. 運用科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故事在科學教育的一些建議
  6. 結語

        我們不難看出,作者所認為的科學學習與科學教育,不該是將學生孤立在知識的象牙塔裡,而應引導學生思考科學的意義與社會的互動關係,而這不啻是科學教育改革的潮流,更是數學教育甚至其他學科教育努力的方向。

類似地,如果我們將數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界定成:
數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,是指相對於傳統對數學方法、數學態度以及數學家形象的刻板印象而言,數學家在其數學專業工作範圍內所做的不適當、不客觀、不理性、或作假的研究行為,包括:偽報研究結果、欺騙同事、偷取或佔有他人的研究成果、以及報復研究工作上的對手等行為。數學家個人私生活範圍的行為不在「不當行為」討論範圍內。

        那麼在數學中是否也找得到這樣的行為?答案是肯定的,而且可說是「不遑多讓」!讓我們看看下面的例子:

  1. 埃及的僧侶隱藏洪水的周期,佯稱因為舉行了宗教儀式而帶來了洪水,並按期退去,迫使農民為儀式支付報酬。4
  2. 畢氏學派將數字當成宗教教義來信仰,甚至殺害了洩露「不可公度量比」機密給外人的門徒。
  3. 十六世紀的義大利數學家們將解三次方程式做為爭奪名聲、權利的工具。5
  4. 卡當諾(Gerolamo Cardano)研究機率是為了賭博,他所寫的《賭博的遊戲》(Liber De Ludo Alead)一書中,不但有他的研究成果,更有一些實戰、作弊的技巧,例如在某張牌上抹上肥皂,則在切牌時就容易得到該張牌。6
  5. 費馬(Fermat)聲稱證明了今天所謂的「費馬最後定理」。
  6. 羅必達(Marquis de l’Hospital)在所寫的《Analyse des Infiniment Petits》中,未
    具名地引用了許多約翰•白努利
    (Johann Bernoulli)的研究成果,讓世人以為
    那是他的創見,例如微積分中的「羅必達法則」便是約翰•白努利的貢獻。
    7
  7. 克朗涅克(Leoold Kronecker)不但不斷地攻擊康托(Georg Cantor)無限集合的觀念,還盡可能地排擠他,例如利用自己是主編的身份,一再延後刊登康托的論文。8
  8. 「谷山─志村猜想」因懷爾斯(Andrew Wiles)證明了「費馬最後定理」而再度聲名大譟,但謝爾(Jean-Pierre Serre)卻一直別有居心地稱它為「谷山─威爾猜想」,為此還引起了一場論戰。9

         透過上述的例子,回頭看看傅麗玉在文章第肆節中所提的六個價值與意義,只要將「科學」二字改成「數學」,便成為數學教育中值得認真以對的價值與意義,也就是說,透過數學家的「不當行為」,我們也可以引導學生思考數學的意義與社會的互動關係,讓數學不只是存在遙遠的柏拉圖理想世界,數學家不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奇人異士。至於在實際教學中的運用,傅麗玉在文章的第伍節中有給一些建議,而在本通訊第二卷第十期(199910)中,有一系列探討數學家傳記的教育意義與價值,讀者不妨參考之。

        數學知識與科學知識本質上的不同,對於數學教育與科學教育的合作會有何限制與影響?礙於學識有限,筆者無法回答這問題,但在九十年度即將全面施行的「九年一貫課程」中,各領域間的橫向連結與合作是一再強調的重點之一,就「數學領域」而言,與「生活科技領域」的連結、合作應該是比較容易切入的一環,希望筆者在本文中所提供的一些資料與看法,能對數學教師們有所幫助。

註解:

  1. 這說法得自洪萬生教授的數學史課堂討論。
  2. 引自弗賴登塔爾,《作為教育任務的數學》(上海:上海教育出版社,1995),頁71
  3. 刊載於科學教育學刊,19997(3)281-298
  4. 參考Kline, Morris,《西方文化中的數學》(台北:九章出版社,1995),頁18
  5. 參考Dunham, William,《天才之旅》(台北:牛頓出版社,1995),頁151-154
  6. 參考Kline, Morris,《西方文化中的數學》(台北:九章出版社,1995),頁368
  7. 參考Katz, Victor J., A History of Mathematics, (HarperCollins College Publishers, 1993), pp.482-483.
  8. 參考Katz, Victor J., A History of Mathematics, (HarperCollins College Publishers, 1993), pp.660-664.
  9. 參考Aczel, Amir D., 《費馬最後定理》(台北:時報出版社,1998),頁106-12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