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央行的新鈔』與『國王的新衣』

-----45度也是60度-----

台師大數研所碩士班研究生 蔡仲彬

        感性與理性是我們面對外界刺激時兩種相對的反應,感官的世界常有很多的迷障,所以常需要理智的協助,使兩者能夠獲得較平衡的安置,對以視覺為第一感官的我們來說,這實在是不容易的,但這也是學習的一種樂趣,一種新眼界的開拓,一種新意義的誕生。在數學中,我們亦不斷在作這樣的發現與傳承,像數系的擴張、非歐幾何的認識、無限集合的比較、拓樸的觀點等,都是令人讚嘆的;而這兩者的衝突也常是藝術工作者創作的題材,如M.C. Escher的視覺藝術(不可能的建築物、水往上流、可無限往上的樓梯、走不完路的螞蟻等等)、魔術師們的巧妙手法(人的消失和漂浮、撲克牌、解開鎖等等)、格式塔(Gestalt)心理學的知覺圖(是鳥也是兔子、是杯子也是人等等),這些基本上都是一種超越視覺感官的知覺提昇,但前提是對它表象背後的認知配合,也就是去『know how』,不然它可能停留在『不可能』、『騙術』或錯誤印象的層次。

        以上種種,對一般人來說,都是新奇有趣的,而學數學的我們對感官接觸到的訊息、圖像,常傾向以理智來思考並賦予意義,尤其是對數字或圖形也比較敏感,判斷事物也常以邏輯、論證來嚴謹的對待,課堂上,我們也常要求學生要實事求是、仔細去檢驗問題,判斷答案是否符合情境;但有時在邏輯上接受了,在心理上仍迷惑的也常有,像是『正整數和整數一樣多』、『0.999…1』、『線段〔01〕和〔02〕上面的點一樣多,也和1平方公分的正方形上的點一樣多』、『所有的圓周角都是一樣的』、、「一線段,每次去掉一半,將永世不竭」、『一個有三個直角的三角形』、『10條線共交點和2條之交點一樣大』、『自由落體是一視同仁的』等不勝枚舉,有的衝擊知識,有的違反直覺,不管如何,部分你將接受,部分你可能只有搖搖頭,就如海市蜃樓在眼前,你要如何反應呢?回想『國王的新衣』這個故事,讓我們看到了小孩的純真,也諷刺了扭曲的社會現象,更對聰明與愚笨的人作了一些嘲諷,事實上的沒衣服,也許前衛上是件跳脫視覺的新衣,但心理上認為的聰明、愚笨與邏輯上認知的互相消長,反而顯現人性矛盾的一面和普遍的社會現象。您認為呢?

        以上這些數學及新衣和我們的新鈔有什麼關係呢?就生活必需品的實用導向而言是沒關係的,但以它所要傳達的深層意義來看可就不同了,不然也沒人要收集郵票和紀念幣來欣賞研究了;2000年、千禧年,不管如何稱呼,對很多層面來講,這一年實在是值得深刻記憶的一年,因應即將進入新世紀,我們的新台幣也即將全面改版(實在是有感於最近提款機領到的都是千元新鈔),從今年七月起每半年會發行一種新鈔,分別為五百元(2001年一月)、一百、兩百、兩千,各有不同顏色、代表植物與主題,現在已流通的為藍色千元鈔,主題為菊花、玉山、帝雉與小學生的德智體群教育群像,當然它16cm×7cm的縮小尺寸及標榜美觀實用,易辨真偽的特色是新世代的縮影;在歷史意義來說,近40年的委託發行,現在回歸央行並定位為國幣,更有其新時代意涵,引用蕭耀輝先生(國立台灣藝術學院教務長)所說:新版千元鈔的設計彰顯全民共有、全民共治、全民共享的全民政府。正面以教育、科學、文化為主軸,圖騰中是以小學生看地球儀、用顯微鏡、望遠鏡觀察世界,代表教育為百年大計。背面以台灣生態保育為主軸,圖騰中是以玉山薊、帝雉及雲海日出代表立足台灣、放眼天下的壯闊胸懷』。

        對筆者來說,管它像不像人民幣,有沒有比美金人性化,甚至是一般人所重視的『價值效益』,身為數學教師的我們最感興趣的是當然它紙面上所傳達的資訊內容;先發行的千元鈔是以教、科、文和環境為訴求,這是值得肯定的,除了34男的小學生、主要的科學儀器外,我們發現它的背景有很多熟悉的數學對象,如:『整數』、『三角』、『丙>乙>甲』、及圓規、幾何圖形,還有右下角的分數加法的通分運算,至於數字1000,你知道有多少個嗎?為了表示千元鈔,一共有中文壹仟圓2次,大字10003個、隱藏10001個、盲人用小字10003個、防偽線5個、邊線135個、字中字約380個,總共約有529個可辨識的字,最令人側目的是那直角三角形的度數60,對一般學生或稍懂數學的人,怎麼看也像接近45度的等腰直角,這畫蛇添足的度數必然會引起有心人的誤會,誰這麼厲害瞭解這也可稱是防偽設計?(設計偽鈔者懂數學,可能自行更改?!)你要從立體三度空間的視角,才能想像這神奇的60度,這使人想起記者曾經誤譯π為有理數的媒體遺害;樂觀一點來看,這三角形也許會因此擴展大家的眼界,突破視覺的迷障,將是教育的一大貢獻,今後陸續將有6億張的千元生活小教材,這是令人期待又擔心的,這是不是錯誤呢?還是將錯就錯?也許只有是設計者知道答案吧!

        前一陣子曾流行3D立體圖,有標題『恐龍』的圖形,有些人怎麼看就是看不出裡面有一隻恐龍;看看鈔票,對於央行新鈔上所訴求的未來主人翁---小學生而言,對這60度的反應,不知道如何回答『國王到底有沒有穿新衣服?』、『這到底是不是60度?』,親愛的老師,你會怎麼回答?